“陈局让我回来拿些材料,待会儿开会得用,啊谢谢。”陈金立把理好的东西递给杨轩,跟着她站起身:“几点开会啊?看你这么着急。”提到时间,杨轩赶紧转头看了下墙上的表:“两点半开会,我这回去还得二十分钟,得赶紧走了。”说着,她抱着一摞材料快步朝门口,刚要换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,有些慌乱的哎呀了一声。陈金立以为她落下了什么,上前两步:“还需要什么吗?”杨轩为难的探头看了看书房:“我刚出来的太着急,档案柜的门好像没关。”陈金立笑着松了口气:“还以为什么事儿呢,我去关吧,你这回去开车也慢点,还来得及。”杨轩如释重负似的冲他欠身表示了下谢意,又交代务必把柜门锁好。因为里面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资料,等陈金立应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出了门,生怕耽误开会。陈金立很少来书房,平日里除了进来在书架上找几本专业书。基本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进来一次,这会儿进来还让他觉得有点陌生。因为背阴还凉嗖嗖的,这个季节气温又低,冻得他刚进来就把卫衣帽子扣上了,小跑着到档案柜前。这个档案柜里面放的基本上都是局里相对重要的文件,平时都是锁着的。刚刚杨轩估计也是太匆忙,拿走文件的同时,弄掉了几份资料。陈金立弯身刚把地上的资料捡起来,没等往柜里放就被屋里过于低温的空气激得一阵鼻酸,直接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。等反应过来,发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纸张往嘴前挡了下,吓得他赶紧抬手用袖口在纸面上擦了擦。他动作的同时,注意力顺势落在上面的文字上,看了名字那栏。陈金立准备继续往下瞄两眼总觉得不对,又把视线往上面移。“诶?”他愣住了,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以为自己没睡醒眼花了。等他再次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,外面便传来开门声。紧接着就听到南怡欣在外面喊:“儿子啊,人呢?快过来帮我把这些菜拎厨房去啊。”陈金立赶忙大着嗓门儿应了一声,又盯着那上面的名字迟疑了几秒。还是一股脑的全都给放了回去,转手关上柜门,上了密码锁。墓地周边极其空旷,别说像样的咖啡店,连超市都是看门大爷顺便开的。或许那都不该叫超市,充其量是个小卖部,不过大爷还很贴心的为来人提供了热饮。虽然只是一些罐装饮品整整齐齐的码在装满热水的铁盆里。但从热水里捞出来的铁罐雀巢带着一股暖意,掌心贴附在表面摩挲汲取上面的温度,倒也能驱逐深冬的寒冷。顾铭泽将所经历的事情用最简单的方式叙述完,便低头盯着手里的咖啡罐。下午的气温相对高一些,没有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,也没有吹拂在脸上冰凉的碎雪,但他还是觉得这里冷到彻骨。大概半分多钟的时间,旁边的裴影缓缓地叹了口气。他用了一会儿才消化顾铭泽的话,脸上的难以置信也是顾铭泽意料之中的反应。“其实到现在我也还是不太相信。”指腹贴着已经不太温热的表面磨蹭两下。顾铭泽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:“但好像还是发生了,真实又改变不了什么。”这两句简单的言语,近乎包含了这段时间全部的情绪波动。裴影不知道顾铭泽说这些的时候,是不是真的好像重新经历了一番般。感受怅然,但他仿佛在每一个字眼上都能感同身受。这个在他的记忆中一向待人温柔又沉稳懂事的哥哥,本该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宝贝。如今成了世人口中那个纵火自杀的瘾君子,不是唾弃讨嫌,却比这样的待遇还要糟糕,连存在的意义都成了虚无缥缈。裴影突然不知道,之前顾城阳将顾铭泽保护的如此之好。外界除了一个顾总以外,对顾铭泽一无所知,这样的拥护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。顾铭泽差不多能理解裴影这会儿长时间的沉默。他抬手用咖啡罐碰了下裴影手里的:“你也别有压力,就算被他们知道,我……”“他们不会知道的,至少现在不会知道。”裴影直截了当的打断了顾铭泽的话。他一口气喝光了已经变凉的咖啡,随着醇香的液体划过喉咙,继而开口。“你来找我又跟我说这些,不仅仅是因为你信我,而且你也有把握我会信你。”顾铭泽愣了两秒,转头笑着看他:“那我这把握还算准么?”裴影抬手对准不远处的垃圾箱,手腕一个用力,空咖啡罐便顺着力度从半空划过一道抛物线。撞击了下垃圾箱边缘,而后准确的掉进里面,他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。偏头与对方的视线重合:“如果我不信你,就不会再股东大会上投了反对票。”沉默半晌,兄弟两个默契的相视一笑,犹如多年的旧友提及了往日的趣事。而触景生情落得一身轻松,但事实依旧摆在眼前,这样的气氛也只能停留分秒。裴影看着驻足在斜坡之下的人,也跟着站起身走到对方身旁站定。“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?”他顿了顿,又一脸严肃的跟了句:“或者什么复仇计划之类的。”顾铭泽被他略微中二的问话逗乐了,随后看着远处,嘴角的笑意因沉重的情绪而敛去。他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:“我现在还不确定,那天的火源到底是不是保险粉,或许那东西是巧合出现的也说不定。”裴影了然的点点头,而后想起了什么:“诶,其实咱这卖保险粉的地方真不多,去工商所查查,估计都能给查出来。”“没看出来啊。”顾铭泽抬手摸了下小孩的后脑勺。“这一年多的班没白上,脑瓜机灵不少,我确实有这个想法,但是在政府的地盘出入。”裴影很快意会了顾铭泽所担心的问题。